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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ressions of Jawa Tengah

佛影 留在每個人心間的佛影深淺不同,相異的信仰都該獲得彼此的尊重。千年風風雨雨下的守候最為動人魂魄,吸引了各族子子孫孫前來遊覽參觀。 一雙雙皮鞋換上一雙雙草鞋,只為了將大佛塔石塊的磨損程度減到最輕;不僅為了歷史贈予的奇珍年年都能閃光,也為了印尼旅遊最大資源富國益民,更上層樓;自然也是對佛祖蔭庇後人的最大回敬。 看慣了日落月升,朝興朝滅;經歷了草長草枯,改旗換代。守得住一千年的靜寂,耐得了火山熱漿奔流、幾度毀滅重建,幾度浴火重生,鳳凰再飛翔。 守候 在天地大舞台上守候,坐成一朵朵美麗永恆的蓮;於時間的長河裏擺渡,普渡眾生,善化每一顆苦難或徬徨的心靈。 在脫俗的彼岸看世俗的滾滾紅塵裏,名韁利鎖封熱一顆顆心;也許出世和入世成了宇宙不可逾越的最遠的距離,其實也是一念而已,脫俗脫俗後也就不俗;在世俗中永葆一顆金子般的純潔童稚之心,放下、放下,也就算進入不俗的高境界了。 守候,從前有望夫石的傳說,而今,也有守候成海邊的一棵樹的癡情人。守候,愛的守候,最為浪漫感人;守候,佛的守候坐定日久,不知黑夜白天,也最不動聲色,天長地久,最為無私,猶如雨露,滋潤千萬俗子們的心。 偉築 在偉大的建築面前,人類顯得多麼渺小;可沒有人類的一雙手,零碎的石頭凌亂無序地堆疊在一片廢墟上,那還是一堆沒有關聯的亂石而已。 當人類智慧的象徵一座座矗立起來 ,人類的血汗、精力、聰明才智就與時間同存,在歷史的大地上恒久不滅,成為天地的一部分;而人類祖先的肉身,早就化為塵土,唯有人類的子孫後代,一撥一撥地前來瞻仰和膜拜。 歷史邏輯就是那麼奇怪,富有生命的人類設計和結構了朝聖的偉大建築,為民族留下有價值的寶貝,自個兒肉身腐敗,唯有少數人留名;沒有生命的石頭,藝術地疊加,卻香火不滅、偉大身軀常在,風雨雷暴、火山爆發,可以歷經無數天災人禍而不倒。 在偉築面前 ,創造奇跡的人類該是不亢不卑吧,崇拜與自豪都油然而生。 禱告 禱告,兩三列排開。坐在一座座寺廟面前,虔誠地禱告。天在上,地在下,見證人類子孫的禱告。 三大宗教都導人向善;然今天的地球依然浸在水深火熱之中。烈火烤,炮火毀,數十萬生靈瞬間就灰飛煙滅。 翻開幾本宗教的大書,都有清晰無誤的教義,體現各大宗教的肅穆莊嚴;再讀幾本歷史的記載,都見每一頁的血跡斑斑,聽得見炮聲隆隆,導彈爆炸,金戈鐵馬,血肉橫飛。 禱告,除了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之外,最重要的是地球永無戰事,各種教徒們都成了名副其實的和平戰士;禱告,不再限於自己一家,主要還期盼國家安寧、天下一片平安溫飽,所有的戰爭武器被銷毀。 禱告,為一顆顆無助的心靈禱告。 石在 石在,火種不滅,火苗處處在,綿綿不絕;石在,哪怕海枯山崩,天塌地陷,石在。 石在,也許一夜狂風就令某些寺廟倒塌,石頭散落一地,但石石依然完好無缺,只是靜靜躺臥草叢中,看日月星辰輪轉,潮漲潮落;石在,希望就在;哪怕曾經幾度火焚,焚得渾身灰黑,卻依舊堅硬勝鐵;石在,記憶恒久鮮明,思念無限悠長。 石在,儘管已經不規則地散落、臥躺、相疊,每一塊都那麼沉重,無聲地寫著「我在」。成功者,巍然高立,在漫長的歲月裏與日月星辰對語;倒塌者,黯然在野草荊棘叢中沉睡,和百蟲同眠。石在 ,我們見證了這一刻。 相約 生命裏有無數次約定,少數能夠踐約,多數難度太高,無奈地爽約;生命裏也有許多約定,非常難得而珍貴,如,不求同月同日生,但求同月同日死。 相約,莊嚴一如山盟海誓,但也許只是一紙空文、美麗謊言;相約,勿需漂亮的言辭和文字,只求眼神的含情和心靈的默契,勝過誓言無數。 相約,最好在千萬年遺留下來的化石或歷盡焚燒而愈發堅硬的亂石堆遍處的廢墟上,石在,情種和愛火不滅,天地作證,如化石般與歲月同在。 亂世情緣堅如石,亂石堆上合影,定格、凝鑄成一對雕像。 相約,一直到天老地荒,天地合一。 原文刊於《香港作家》第二十二期(2023年8月號) 放飛 每個人都有一個或無數個放飛自己的夢想;飛越名山大川,看遍祖國的錦繡大地;飛越大城小巷的千家萬戶的,俯瞰不同屋宇下的人家煙火。 每個人都想放飛自己,捨棄所有的人間煩惱,散去太多的社會悲喜,也丟棄一切瓶瓶罐罐,飛翔、飛翔,遨遊於廣闊的天空。 每個人都想放飛自己,像一隻大飛鳥,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與長空同在,放飛! 峇迪 美!從販夫走卒到達官貴人,從皇后淑女到貴族少婦,峇迪無處不在,走進深深庭院,也走進鄉村民間。 美!既可以當浴袍、圍裙,也可以做幼嬰搖籃,還能夠當被蓋……以一當十,一物多用。 蠟染的傳奇,內容豐富悠長;圖案的艷麗、複雜、勻稱、細膩……描述著藝工的聰明才智的無敵,叫人驚歎不已。美! 既有鄉土風物人情的展示,也有民間傳說的演繹;既有奇禽異獸的形體,更有花卉草木的爭艷。美! 吸引了喜歡獵奇的西方白皮膚遊客,半裸半峇迪服飾地招搖街頭,也征服入鄉隨俗隨俗、適應力超強的華人男女,成為他們最常見最喜愛的衣裝。美! 童年 人類的童年,自立的能力遠不如一些動物們的幼嬰,初初落地抖落一些胎液,就能站立,就去本能地尋找最香甜的母親乳頭;而人類的孩子被哺育呵護得足夠了,歲月有功,就慢慢可以長成「巨人」。當那知識武裝了渾身,聰明的頭顱可以發揮驚天動地的大能量,征服和創造宇宙的一切。 人類的童年有幸有不幸,不幸的,兩隻空洞的大眼睛陷在一個大頭殼,架在小小的骨骼上,在垃圾堆裏到處覓食;有幸的,口銜金匙呱呱墮地,一生無憂。 三個幼童,吊在半空遊蕩,自得其樂,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吧。 信念 訊息無遠弗屆,媒體網路化,空間時間都都成零距離和在一瞬間,連玩具都進入電子時代。 在日惹佛塔附近的遊客區,一個個地攤上擺賣的還是木的、鐵的玩具,簡單的也是最美的;令人肅然起敬的小販們,有包頭巾的伊斯蘭大媽,也有阿叔輩的人物。擺賣終日,從不氣餒,只為了一家的溫飽。 現代兒童玩具的櫥窗和架子上,已難遇見木頭、竹子、鐵支製作的兒童玩具,代之以塑膠、布和其他,色彩鮮艷華麗,電池、電源、遙控、組合,設計新穎,價格昂貴,令人咋舌。 這路邊攤子上的小木汽車小鐵單車,懷舊氣息濃重,讓時光倒流,把我們帶回兒時歲月,童年的美好瞬間一一展開,多麼溫馨和親切。 正如對紙質媒體的堅守,今天賣著昔日的玩意,都來自一種感恩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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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ve You Entered the Green Mountains?

從前我們住的唐樓,建材粗劣、採光欠佳、地窄人多、麻雀聲雜,然而租金便宜,鄰里相安,也抵消了許多缺點。故而貧民之窟湫隘之所,亦可偏安,一些租客一住下來就生了安頓之感,把上落六層梯級視為鍛煉筋骨,一任歲月荏苒了。那時廉租屋漸次落成,搬出唐樓入住彩虹邨的那戶,周日常常回來打麻雀,依依的尤其流露人情。例外者僅三戶,一戶主婦較難相處,很快就搬了。有兩兄弟在製衣廠做裁衣,住上兩三個年頭了,以為可靠,竟忽然消失蹤影。當年租約内容也不清楚了,但按金上期僅兩個月租金,逾期的損失由包租承擔。這就陷於兩難了,請苦力來搬走東西也是一筆錢,況且連人家的家具、床鋪、西裝通通扔掉,的確要狠下心腸。大半年後這對兄弟終於出現,見舊物猶存,喜出望外。連聲道歉,解釋說一時手緊,還奉上一個月租金作賠償,只求取回物件。父親習慣息事寧人,總之簡單了結,免得心煩。 這兩戶搬走了,退還鑰匙,木門掩上,不留痕跡。人家去向如何,何用關心?反正各有各的前路,香港人頭腦很靈活哩。唯獨那重複又重複的胡言,那膩滿了油的臉,那鬱積的一股臭味……無法一揮即散,良久仍悶在心頭。 那房子圖則長長窄窄,四間板間房外剩下來的空間便是走廊,走廊擺放了飯桌和雙層床。飯桌桌面可摺疊,一加上麻雀板即成雀局,晚上必然劈厘啪啦,呼幺喝六,白天同屋主婦與隔壁婆婆也常常湊成一桌。木造的雙層床三呎闊,又叫碌架床。布簾吊在鐵線,圍起一席之地,已具備居住與私隱的條件,於是上鋪下鋪都出租。 有年上鋪吉了,父親把「床位出租」寫在紅紙,貼在樓下,一個體態頗為臃腫的中年女人來租。她穿上深褐色大襟衫褲,頭髮燙過,「姓梁……製衣廠……不煮食。」幾句簡單對答,母親當下就決定租給她了。 這女人是孤單的,那年頭,女人不管是獨身還是已婚,都常有手帕交相伴,租地方卻獨自登門,的確有點奇怪。怎麼稱呼她呢?梁師奶還是梁姑娘?似乎不很重要了,因為跟她打招呼也得不到回應。除了如廁,其餘時間都藏身布簾之内。躲在裏頭,有什麼可想呢? 沒多久,異於正常的表現陸續浮現,日益嚴重,甚而難以忍受了。 起初她外出較為頻密,但不是製衣廠上下班的正常時間,且半天就回來了,那麼,她是無業的了。無業則生計如何維持?何以度過餘生?除非有相當積蓄。然後,獨白從上層床的布簾穿透出來,雀局結束後,夜闌人靜時,聽得份外清楚。噢,自言自語,對著空氣說話了。「那個男人沒良心……貪新忘舊……將來一定有報應……」。還好,語氣不算急促,不是連珠爆發那種;嗓音並不尖厲,不似野鬼悲啼;腔調雖是埋怨,尚未至於怨毒;節奏平穩,沒有忽然尖叫狂嗌,還不算太可怕。喃喃然,緩緩地,純正廣州音吐出一串一串話音,斷斷續續。後來,頻率越來越密,内容重複、不具體、零散,紊亂了的思想無法組織始末。原來這患者的生命力只聚焦在遭抛棄的記憶,徘徊在傷口最痛楚的一點,不甘心離開一地破碎的婚姻。 胡言亂語未至於怕人,令人厭惡的是身體散發的臭味,她漸漸地不洗澡了。臭味從布簾擴散,好生難聞。同屋的主婦用指頭敲敲碌架床,建議她從頭到腳洗洗,說一定舒服些的,連敲幾下,敲聲終究落空。 廚房外有塊小空地,是後門,朝南。主婦常從蒸籠一樣廚房移步後門,吹吹南風,此時此地,最宜低聲議論。「黐線婆!難道她聞不到自己的臭味嗎?」「即使沒有丈夫,難道兄弟姊妹、親朋戚友也沒有?」「每次經過床位,都要掩鼻,走快兩步。」「雖然語無倫次,滿身臭氣,但不放火,不打人,只怕青山不肯收呢。」「麻雀檯移遠一些還是很臭,怎辦?」「她會不會生頭蝨?頭蝨會傳染的。」……她們故意壓低聲浪,怕刺激了她。樓下士多老闆那張嘴巴厲害多了:「那個臭死人的臭婆,原來住在你家!她來幫襯我也不睬,叫她快些走開,不要阻住我做生意!」 終於,父親在雀局未開,鄰居在場的情況下,隔著布簾向她提出免收一個月租,請她另覓居所,月底這床位要收回自住了。接著主婦輪流提醒期限,簾内的有時不語,偶爾「唔」半聲,似在明白與懵懂之間。期限到了,過了正午,全屋都有點緊張,幾個主婦嚴陣以待,「收拾了嗎?要不要我們幫忙?」「唔」「不如拉開布簾,把行李遞下來給我們接住,你拿不動的。」一會兒布簾拉動,臭氣了無屏障,主婦們忙伸手接過行李箱,她慢慢轉過身,臉向牆,步下三級梯。彼此那麼接近,臭味攻來,我們卻不敢掩鼻。但見她散髮凌亂,面油蓋臉,眼垢滿積,一張臉比半年前初來時更浮腫。一個主婦特別細心,把自己還鄉用的布錢袋送給她,著她把按金上期和值錢的東西先放入袋裏,掛頸上,藏大襟衫裏面。海綿床墊屬我們,床單未曾收拾,最年輕那個主婦手腳麻利,立刻爬上去,一併捲起,繩子扎緊。行李非常單薄,不過冬夏幾件衣服、薄被、餅乾罐、玻璃水樽而已。 木門替她打開,她挾住鋪蓋,提著箱子,臭味隨著臃腫的背影移動,「砰」,木門緊閉,臭味稀薄了,接著是把床位大掃除。她呢,唉,遭擯棄了,誰肯開門悅納?大概只能踏上漂泊之路,暫歇於樓梯間、騎樓底、公廁旁、暗角裏,於社會底層流離。 失婚變成失常,這理由很值得憐憫,然而憐憫始終有個限度。一個精神病人所帶來的苦惱、滋擾,恐怕家人也生畏,若由非親非故的鄰居來承受,實在太沉重了。六十年代資訊不發達,什麼社會福利署、社工等支援,普羅大眾是惘然不知的,所知者僅是青山精神醫院。至於自理能力、家人關顧、坊鄰照應、醫生診斷、藥物治療等等,完全缺乏,可憐人如何生存下去呢?過去,哀沉如謎;未來,是不知所蹤?猝死街頭?還是病床有限的青山呢? 那唐樓,總是那麼熱鬧,人氣旺盛,叫糊的興奮食糊的雀躍,贏錢的得意輸錢的煩躁。她來時,已患精神分裂了,住下來後,長日震耳的麻雀噪音或令病情加速惡化。唉,人影跟臭味,俱往矣,彷彿一場人間蒸發。「她一身臭,遠遠就聞見,會不會在街上遊蕩之時,遇見警察,就捉入青山呢?」你一言,我一語,話題共同,既厭惡,亦惋惜。一說起,臭味又隱隱約約了。 「入青山了麼?」,已經成為問號,懸浮在走廊裏。臭味早已散逸,麻雀聲依舊霹靂啪啦。頭幾年,偶爾有人說起,後來也不復再提了。 原文刊於《香港作家》第二十二期(2023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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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st Wishes

今天是小語的大日子,酒店的新娘房從昨晚開始一直沒有安靜過,說話聲、歡笑聲、吵鬧聲、吱吱喳喳此起彼伏。房內一角,小語的新娘妝很快化好了,她看著鏡子細細端詳,滿意地點頭向化妝師道謝。 「你真美!」伴娘詩詩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 小語眨了一下大眼睛,向詩詩拋了個媚眼:「謝謝!下次到你啦!」 「承你貴言!」詩詩用手捏著小語的尖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接著又說:「你老公真幸運,這麼美麗的老婆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呀!」 「這話怎麼那麼好聽呢!」聽了這話的小語雖然眉開眼笑,但心裏有點痛 詩詩幫她把耳環戴上,又問:「這是不是你理想的婚禮?」 「應該是,好期待一會兒的接新娘環節,你跟姐妹們說別太過份呀!」 「知道,我們有分寸的。」 「她們瘋,你可不要瘋呀,對了,還記得中學時,我們的夢想婚禮是什麼樣嗎?」 「當然記得,用最好的身材穿最美的婚紗,化最美的妝,要把所有前度邀請來,氣死他們⋯⋯」詩詩還沒說完馬上把話停住了,她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尷尬地看著小語。 小語怔了一下沒有回答,雙手伸進手袋故意在找東西,一片鬱悶在空氣中飄浮著。 「你知道他回來了嗎?」詩詩低聲問。 「嗯。」小語點點頭,視線越過窗戶,飄得很遠很遠⋯⋯ 那是他們在大學校園最後一晚的約會,月光柔柔地照著水面,兩人坐在湖邊,她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手抱著她的纖腰,說著屬於他們的悄悄話,他說:「我們系很多同學都去北漂,我們也去找個機會吧?」 「北漂?聽說很辛苦的,特別是我們這些剛畢業,又沒什麼人脈,很難闖出什麼名堂的。」小語不明白,接著又問:「為什麼不回去家鄉?我們的父母都是高官,要進政府部門是輕而易舉的事,安穩些不好嗎?」 「才不要父母給我安排工作呢!我還這麼年輕,外面的世界那麼大,一定要去看看的。」他對未來滿懷憧憬。 「你考慮清楚了嗎?北漂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知道沒有北京戶口和關係有多難嗎?我有些師兄師姐混了幾年沒什麼起色都打道回府了,回到家鄉如魚得水,不是當官就是大老板,你又何苦?」小語嘗試阻止他,當然還有些話沒說,就是她的人生目標,她希望畢業後,找一份收入穩定的工作,結婚生娃,帶娃,過著平凡開心的生活。這些話她沒有說,她覺得他應該知道,畢竟戀愛了三年,他不可能沒有接收到這些信息的。 「小語,不要再說了,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出路的。」他捏了捏她的尖下巴,「有你這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未來老婆在身邊,還有什麼困難過不去呢!」 最後,雖然她不太情願,但愛情至上,她還是陪著他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 雖然她有心理準備要過苦日子,但現實卻是她想像不到的,其實只要他肯開口求助,他的父母會為他安排好一切,住漂亮的公寓絕對沒問題,可是他偏偏不需要父母的任何幫助,只用僅有的幾千塊儲蓄負責所有開支,他們在四合院租了一個小房子,環境很差,蟑螂和老鼠隨時可見,新鮮過後,嬌生慣養的她開始受不了,更讓她崩潰的是沒有獨立洗手間,每次都要到公共廁所去解決,而是廁所也沒有獨立的廁格,一開門進去,一覽無遺,沒有任何隱私可言,有一次蹲在旁邊的阿姨還向她借衛生紙呢! 當然他們的求職之旅也是屢屢受挫,他們只能靠朋友介紹去做一些臨時工,賺到的錢也僅僅夠餬口,求學時期的享樂生活對他們來說,已是遠去的奢侈了。現實慢慢地磨碎他們的鬥志,小語很快便想到放棄,但他卻越戰越勇,一邊吃泡麵一邊對小語說:「總有一天,這些日子會成為我們最美好的回憶。」當愛情需要麵包的時候,他們的爭吵也拉開了帷幕。最後小語爸爸生病的消息,讓她理所當然地回到了家鄉。要照顧父母的理由,也讓她心安理得地留在家鄉並成為了一名公務員,過上了安穩的生活。 而他繼續北漂,後來她聽說他跟一位師妹交往密切,這個消息便成為最後一根壓垮大象的稻草,也壓碎了他們的愛情,他誠意回到小城,千方百計嘗試解釋,而她本來可以接受的,但她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再回去北京重複那些苦日子了,雖然還是愛他,最終卻親手為這段愛情畫上了句號。 現在,她已是家鄉小有名氣的青年領袖。而他,在北京求職失敗後轉去另一個城市,因為得到同學的幫助,現已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上個月,他通過同學再次找到她,終於他們又見面了。即使時過境遷,兩人初心竟從未變,久違的熟悉瞬間喚回久違的愛,兩人激動得差點就要擁抱起來,寒暄一番過後,他說:「我仍單身,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我準備結婚了。」 「恭喜你。」他笑著的表情像哭。 「謝謝!」 從此之後,她就開始失眠了…… 「祝你永遠幸福!」這是他今天發給她的祝福。 「吉時快到啦,姐妹們準備出發啦⋯⋯」婚禮司儀催促一眾伴娘,吱吱喳喳歡聲笑語再次此起彼落,小語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低聲說:「也祝你幸福!」 她們向門外走去,突然小語「哎呀!」一聲便停下腳步,大家緊張地看著她以為發生什麼事情,只見她摸摸肚子說「BB踢我⋯⋯」她眨了眨大眼睛,低下頭,兩行晶瑩的淚珠靜靜地滑向尖下巴⋯⋯ 原文刊於《香港作家》第二十二期(2023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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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Hon Lai-Chu's "Wooden Chair": The Writing of Objectification

緒論    一九七八年出生,被譽為香港新生代作家的韓麗珠,十四歲開始寫作,筆耕不輟,著作頗豐,先後發表的作品有:短篇小說集《輸水管森林》(一九九八)、中短篇小說集《寧靜的獸》(二〇〇四)、中篇小說集《風箏家族》(二〇〇八)、長篇小說集《灰花》(二〇〇九)、長篇小說《縫身》(二〇一〇)、《雙城辭典》(二〇一二)、長篇小說《離心帶》(二〇一三 )、小說集《失去洞穴》(二〇一五)、長篇小說《空臉》(二〇一七)、散文集《回家》(二〇一八)、小說集《人皮刺繡》(二〇一九)等。 二〇〇八年《風箏家族》獲得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被董啟章稱為「香港最優秀年輕作家」。許子東認為韓麗珠寫出了都市人的冷漠和疏離。劉紹銘則認為韓麗珠的作品與殘雪的作品有相似之處。韓麗珠以其特立獨行的文字,怪誕奇異的敘述,甚至被論者冠以「香港卡夫卡」的標籤。雖說韓麗珠這些年斬獲不少文學獎項,在兩岸三地文壇都有一定的影響,但能夠查閱到的相關論文研究數量卻僅有鍾夢婷〈韓麗珠「家」的書寫〉、李博泓〈異化.身體.性/別——論韓麗珠的小說創作〉等為數不多的幾篇,特別是本論文選取的分析文本〈林木椅子〉,未能找到一篇相關論文,或是「新生代」作家緣故。正如劍是雙刃,本人因此有機會擺脫前人研究的框架和束縛,沿著文本所呈現的或明或暗,或清晰或迷蒙的脈絡,試圖通過「物化」緣起、「物化」蛻變和「物化」生存三個面向切入,探究韓麗珠〈林木椅子〉的「物化」書寫。 正文     短篇小說〈林木椅子〉,講述的是一個名叫「林木」的長期失業男人,在都市夾縫中找尋工作的過程偶然間發現自己具備成為一把椅子的材料特質,經過不斷熬煉,最終以「物化」椅子的狀態在香港擁擠逼仄的環境中,覓得一席生存空間。 一、「物化」緣起 〈林木椅子〉發表的年份是香港回歸十週年,也是香港從政治、經濟以及社會各個層面自一九九七年回歸中國之後進入的又一個重大轉折期。處於十字路口的國際大都市香港,在舞照跳,馬照跑的浮躁和喧嘩的華麗外表下,突兀地呈現著物價高昂,房價飆升,貧富差距持續擴大的各種深層次矛盾,升斗小民在恒生指數跨過三萬點大關的聒噪中,在不斷壓縮的居住空間和生存空間的夾縫中,內心扭曲、失衡和變異成為現實無法迴避的存在。 林木的日子是酸苦的,「從舌根一直蔓延至味蕾和牙齒的酸苦」。林木以為母親的烹調方式發生了改變,但是作為電視節目《二時半的牛扒》忠實觀眾的母親回應確是堅決而肯定:「你弄錯了。那不是食物的味道,那是沒有工作的人因無聊而引起的口腔分泌物」他的母親之所以這樣肯定,那是她成長的一生,經歷了太多社會動盪變遷,品嘗了太多次手停口停的苦澀滋味。 香港自上世紀七十年代崛起以來,城市的空間被如雨後春筍的水泥森林所填充,林木家的私人空間更是逼仄局促。沒有工作的林木在母親如刺的眼神中度日如年,「無論林木躺在牀上、在洗手間沐浴、在客廳看電視、甚至吃飯的時候,淺灰色的西裝總是掛在他的不遠處,他認為那不是無心插柳的偶然,而是母親最明目張膽的暗示」物理空間的狹窄是客觀存在,但是母親無處不在的主觀眼神,讓林木的內心備受擠壓折磨。身為獨立個體的林木,因生活不能獨立,雖是渾身不自在,但為了應付和緩解母親的不滿,他便要不停地翻閱招聘報章。而在這段時間「他甚至不用調校鬧鐘,便能在特定的時間醒來」這是林木身體內部的自我調整以適應從內到外的擠壓和向現實的妥協,這也是在赤裸裸的資本面前,人與人的關係,即使是母子親情的關係也會被解構。 時時在家中監督林木的母親希望失業的林木像他的哥哥一樣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林木的哥哥林發原本是在酷熱的街頭推銷流動電話月費計劃的銷售人員,可是憑著一種對未來充滿幻覺的鼓舞和希望,最終成為穿西裝,站在有冷氣調節的房間舞台上,向著大批眼神空虛的人,講授找尋工作的不二法則,林木便是台下無數眼神空虛中的一員。哥哥林發在這個「希望講座」到底講授了甚麽,林木早已忘記,其實他也始終沒有明白,講座真正要告訴他的是甚麽,但他記住了哥哥在講座上不斷重複的一句話——「有時候,一切都是幻覺」。 當林木因沒有工作而導致的口腔苦澀分泌物如巨浪衝擊,惡心嘔吐不止的時候,他哥哥所傳授的「內心幻覺」便水到渠成的產生了,他終於覓得了希望的所在,也終於知道了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一把椅子。為了將自己作為一個正常人的存在——感情的羈絆徹底剪斷,他在第一時間撥通女友電話,將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做了決絕了斷。此刻的林木放下的不僅僅是感情,還有接下來做為一把椅子為所有支付費用的顧客提供專業服務需要掃清的障礙——道德束縛,唯有如此,他才可以毫無牽掛和雜念地做一把椅子的所有份內工作。 二、「物化」蛻變 從內心已經物化為一把椅子的林木要想徹底走出自己的空間,最後獲得社會更多椅子所組成的椅子圈內的認可,他還要不斷熬煉蛻變。 為了使自己從外到內都嚴絲合縫地符合一把椅子的功能,並且得到第一位女客戶的認可,每次為她服務之前,「他總是先到附近的大型家具店閒蕩,駐足久久地凝視一堆姿態各異的椅子,每夜在臨睡前的一小時進行模仿椅子的練習。」他的努力,終於換來對方的讚賞,「她不止一次低聲地歎息,從沒有一張椅子像他那樣舒適而溫暖」林木內心知道,他從出生開始便被理所當然地培養成一個正常生活的人,然而今天的他卻在競爭激烈的社會夾縫中自願且努力蛻變成為一把椅子,他對此沒有任何的不滿和悲哀,反而有一種違反本性的喜悅,此時的他已經從內到外完全遵從椅子的規律,面對任何的變化都能泰然自若。一個原本有血有肉的人,在生存空間和生活倒逼的擠壓中,物化的過程不僅不會反抗,還極盡所能地去適應融合,這是林木的悲哀,更是已經或即將成為「林木椅子」的人的悲哀。 雖然林木從內到外已然修煉為一把專業服務他人的椅子,但是他的客人——她,卻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直到有一天,她再也離不開他,於是「只要她完成了那天的工作,不管深夜或凌晨,都會坐著計程車到他家裏,不為甚麽,只是要在他身上坐上一會。」而已完全物化的林木總是以一把專業的椅子迎接她的每次到來。 雖然她巨細無遺地找各種厭倦林木的理由,可是她又無法擺脫坐在林木椅子上,便會出現的像懸浮在深海中央的舒適感。不過面對林木這把毫無一個人本該有的七情六慾的椅子,她漸漸打消在心頭浮起的一點點幻覺。此時已經脫胎換骨的林木冷靜地告訴她,依然會以專業態度,為她提供和以前沒有任何改變的專業服務。唯一的不同是,從今天開始,必須提前預約,並且以小時支付費用。她在林木的記憶中從此以符號G取代,這也是林木提供椅子服務以來徹底走向商業化的拐點。 為了讓自己的骨骼和肌肉的狀態能夠隨時調校為一把能夠滿足不同客戶需求的椅子,林木開始到健身房鍛煉結實的肌肉,翻看椅子的百科全書。林木為自己能成為一把讓眾人都喜歡的舒適椅子繼續努力不懈。G的名字早已拋之腦後,此時的林木只記得自己是一把按照他人指示提供服務的椅子。 如果說,G讓林木真正成為了一把椅子,那麼L用雙倍的價錢,便將林木最後的底線徹底擊垮,他從此走出自己的空間,徹底蛻變為可以用金錢交換的,可以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到達被服務者指定的任何地方提供服務的工具。 為了在每月的最後一天得到為數可觀的金錢,林木這把椅子除了提供椅子的功能,還要陪L吃飯,給L按摩,L說出她開始關注各式款式奇特的椅子是在她的情人失蹤之後的事情。行文至此,作者所建構的〈林木椅子〉的敘述暗線便也隨之浮出水面,林木這把物化的椅子只是L支付金錢後偷偷享受親密共處樂趣的異性玩物罷了,而當L「把頭擱在椅子的胸口,向他說出每一張椅子的名字,他告訴她,她的編號是L」。而只要L願意付款,林木便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服務「她感到自己正在坐著柔軟的墊子,迅速滑入了立體的夢裏」。 三、「物化」生存 徹底物化的林木,成為了一張標準而稱職的椅子,他因努力而更加專業,他因不斷自我完善而功能更加齊備,最後甚至升格為「高級」行列,他與許許多多和他一樣的椅子們被輸送到海外國家,這也是作者對香港回歸十年,普羅大眾在經歷了金融動盪和對經濟前景的不確定,以及對政權信任度下降等複雜因素而導致選擇出走異域的現實回應。需要注意的是作者在文本敘述中使用的詞語是「傾銷」,由此可見,離開故土的原本高級的椅子們,不再精貴,他們離開「我城」而到達「他鄉」便淪為一筆一筆的交易,原本在眾多椅子中「只有林木是一把由皮膚和血肉製成的椅子」便也從此徹底喪失自我,成為一把物我合一,和其他椅子再也沒有任何不同的椅子。而其他的那些椅子們,又何嘗不是和林木一樣經歷了如此的內心裂變過程,所有椅子們眼中所看到的其他椅子,其實就是沒有靈魂的自己已經死寂和異變的內心世界。「當林木看到L提及的那些木然的椅子,疏密有致地排列在廳子中央,它們在各自的空間裏,沒有擠逼的煩惱,也不用等待任何事情的發生」如此異樣存在的林木們,也唯有隱在無人在意的一把把再也普通不過的椅子中,以「物化」樣態與他人同處一個空間,方能在物慾橫流的現實中覓得苟且而無奈的安生處所。然而,莊子在〈秋水〉中有言:「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於是也不能排除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成為椅子的林木們,在疏離了陽光、空氣和水的人間煙火後,從此找到了內心真正的快樂所在,這亦可以被看做是肉體的林木和靈魂的林木們,在快節奏的都市艱難生存環境下的自我和解。 「I喃喃地說:『我想買下他……』但林木的母親已經關上了門。」作為林木母體的林園,看見林木和老大一樣每日穿著西裝,打著領帶走出家門,她已是非常滿意和知足,至於他是否離開所居住的城市,又去向何方似乎已經並不重要,她已老去,她沒有心力去回應新來者的訴求,也不想對新來者有任何回應。物理空間的門在關上的同時,作為母體林園的心門也由此關閉,未來是甚麽?未來在哪裏?還有未來嗎?她不知,也不想知,這是作者藉助物化的林木椅子和母親林園的關係構建,達到對曾經的殖民地香港未來去向不確定的暗示。 面對已經成為過去式的結果,I無力改變,唯有在一個煙雨橫斜的午後,打開記憶的閘門,讓思緒懸浮升騰到曾經的日子。可是曾經的日子是怎樣的呢?林木只是一把舒服的椅子,提供專業而周到的服務,他們的對話是職業的,不帶有任何多餘的感情。正如I從來不知林木店的名字,林木也對I和後來的F、H、K、Z沒有任何不同,他們都是一個個提供服務的符號而已,都是沒有生命的存在。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只是服務與被服務,是一筆一筆的金錢交易。這是作者韓麗珠在看似不經意的文字鋪排間,對「借來的時間,借來的空間」的國際大都市——香港「過客心態」的回應,也是對資本主義社會的香港,人的生存往往要向資本的現實妥協,人最終被「物化」為一種為他人提供服務機器宿命的一聲無奈歎息。 行文至此,還有一點需要特別注意:〈林木椅子〉的文本敘述自始至終並未出現林木的父親,傳統層面理解,一個家庭的主宰是父親,而這個從未出現父親的文本建構便是作者有意將夫權從家庭中排除,而讓母親這樣一個女性主宰家的生殺大權,由此導致家庭關係所產生的疏離和母子親情關係的麻木冷漠成為一種必然。當然這個沒有父親出現的家,並不能由此便否認父親的存在,這個曾經的父親去了哪裏?會不會歸來?又何時歸來?這一系列問題的追問便是作者對香港這個曾經的殖民地身份的暗示和隱晦的回應。 結語  〈林木椅子〉是韓麗珠通過詭異奇絕、天馬行空的想像所建構的荒誕故事,在虛無的字裏行間透著更加真實和深刻的都市生存現實寫照。讓人驚詫的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成為一把職業椅子,而是一個人心甘情願成為椅子,並且願意以最舒適的姿態為人服務,成為供異性任意把玩的工具,更值得思考的是被把玩的是當下社會仍舊居於社會權力中心的男性,這是作者以女性身份對社會權力分配不公的無聲抗爭。作為林木這樣被物化的都市男性,是對生存空間需求極端壓縮的一種扭曲和變形的回應,還是即使物化為一把被人認可的椅子也是生命之一種存在?或者二者都不是。正如鍾夢婷在〈韓麗珠「家」的書寫〉文論中寫道:「在韓麗珠的小說中,『家』可隨時因著各種人、事、物的介入力量轉化。這種轉化,有別於現實世界的法則,不是從大家庭(extended family)轉成為核心家庭(nuclear family)如此簡單直接,而是將「家」的成員轉化,例如從人到獸,或者從人到物,風箏、泥土、椅子等等」。 董啓章在《風箏家族》的推薦序裏寫道:「韓麗珠讓我想起卡夫卡……他們筆下的世界同樣是那麼的荒涼、疏落、而又最尋常不適。」如果卡夫卡是魔幻現實,那麼貼上「卡夫卡」標籤的韓麗珠便是魔幻寫實,以扭曲變形的人心和人性面對和適應都市工業化快節奏生存的壓力和困境。一個人的物化,便是他精神和靈魂逐漸被掏空的過程,可以說如「林木般物化」的人,既是對高度商業化社會的適應,也是一種反抗,這是韓麗珠所構建的文學大廈對底層民眾關懷和對這一社會非正常現象的批判,當然這也是「香港這輩青年作家成長於失城文學的末流,而興於都市『異化』之實驗性小說」的韓麗珠獨特文學價值所在。 參考書目 韓麗珠:《風箏家族》,台灣:聯合文學出版社有限公司,二〇〇九年二月。 原文刊於《香港作家》第二十二期(2023年8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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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aling Jade and Fragrance

一 「彩霞,你的臉色蒼白得得厲害,便在這裏找個醫生吧!」彩霞的丈夫憂心忡忡地對太太說。 「好!你放心好了」彩霞說「碰碰運氣,要是找不到醫生,只有回荃灣才看醫生了。」 彩霞原是鄉間小碧玉,剛新婚嫁到香港,但丈夫卻失業兩個月,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便陪伴他一起到新蒲崗吃早餐才上班。不知怎的,竟然有點頭暈,頭重腳輕,吃了點東西,又想嘔吐,要回荃灣老家就診。但丈夫耽心,說愈早診治愈好。 彩霞結賬後,信步而行。她長得健美,腿長腰細,又一臉稚氣,碰到街上幾個女的,卻土頭土氣,彩霞在街上走,便顯得格外出色。料不到街上有幾個青年向她頻頻注目,她被看得十分尷尬。茫然間,到了一間劉醫生的診所門前。 二 診所早有三四個病人候診,醫生還沒有到,只有登記等候。不久,一個打扮青春入時的中年人走進來,向候診室的人瞄了一眼。彩霞見到他的衣飾與區內普羅大眾不同,神態自信,不覺眼前一亮。恰巧這時目光正和自己接觸,這人嘴角掀起一笑,這人隨即推門入了診室。 彩霞推門入內,見到劉醫生原來是剛才的中年人。但這時穿上雪白的醫生袍,架上金絲眼鏡,比剛才莊重得多多。 「請坐,」劉醫生說「有什麼不舒服?」 「我有點暈,還想嘔吐呢,不知為什麼。」彩霞低聲說。 「哦——」醫生大聲拖長聲音說「你結了婚吧?」 「……」彩霞心想,看病為什麼問這個。 「讓我看看你是否有了身孕——」劉醫生說,身子俯前一下「伸出手來讓我把把脈。」 彩霞把手伸出來。劉醫生老實不客氣按著她的手臂,輕摸了一會,才找到脈門。彩霞心下發熱,她今年二十歲,丈夫是她第一個情人,從來沒有第二個男人接觸過她。劉醫生的手,挑起了一種原始的誘惑。她急把心神壓下,裝成沒事一樣,卻聽到劉醫生說: 「噢!對不起,其實不應問你的私隱,這個時代並非要結婚才有身孕的。」 醫生還在把脈,似乎不能決定他的疑竇。彩霞說: 「我已結婚,結婚大半年了。」 「唔——」劉醫生一臉凝重,頭一側問:「你們有用避孕套嗎?」 「這個,……沒有用……。」彩霞其實不想答,但感到要向診治自己的醫生提供確實的訊息。 「讓我聽聽你的胸肺。你把胸圍的扣鬆了——」劉醫生一本正經地說。 彩霞有些猶豫,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需要呢?何況自己從未在丈夫以外的男子臉前解胸圍的,她不自覺地低下頭來,疑惑地看著醫生。 「噢!」劉醫生說「你介意嗎?介意的話不聽好了——其實我不過想清楚你的脈搏,何況有護士在場呢?」 他把彩霞的外衣一撥,熟練地把聽筒放入她衣服之內。冰冷的聽筒觸及她的肌膚,並不好受,立即一縮,發覺醫生的一隻手伸前按著她的肩膊,另一隻手卻從衣服內傳來人手的暖氣,聽筒不停地在她的胸脯四周挪移,拿著聽筒的指掌不斷按觸她胸前的肌膚。人是有感受的,彩霞腦海中即時出現一個念頭:醫生藉機非禮她。 但這是醫生的工作,是無可避免的,自己不應錯怪好人,令他尷尬。她側著頭,不敢望劉醫生,心跳得愈來愈厲害,也愈裝得像石膏像一樣動也不敢動,只有胸脯一起一伏。她聽到醫生乾咳兩聲,已然感到身體從未有過的舒泰,她感到誘人的手指不斷掃捺胸前的蒂端,比丈夫愛撫自己時更好受,更刺激。蒂端漸漸變成硬點,產生近來罕有的高潮,整個人陷入迷迷惘惘的境界。 這時彩霞感到那是愛撫,是誘人的陌生人愛撫,是醉人的而非討厭的。該叫他停止或裝作無事呢?——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難道醫生看中自己?想到這裏,彩霞心底升起一種無名的自豪感,一個受過高深教育,有學識,有社會地位的醫生竟然喜歡自已。 突然,道德告訴她不該這樣,她這樣是對不起丈夫的,要直斥其非。當她偷眼望醫生,見到他的神色是凝重的。這時罵他非禮自己,斷難入信,絕大可能被他反說而自招其辱,難道讓他繼續下去嗎?這樣的一個醫生怎會非禮自己?迷惘中,她失去決斷力。 良久,也許是太快吧、她聽到女護士的輕咳聲,醫生也把聽筒取出來,說: 「你脈搏急促,極大可能有孕,最近有房事嗎?」 「……。」彩霞不敢答,也不想答,忙弄好衣服。 「伍太,我不是立心挑起性話題,實在你的病與性有關,可能你太年輕了——啊,你是不是在這裏上班?一起吃午飯吧,好讓我可以詳細解釋。」 「——」彩霞沒有作聲,她感到醫生是關心她的。 「好吧,我每天都在海旁的新酒店吃午飯的,你有空便來吧。你到不到,我也在那裏的,明天再來覆診吧。」劉醫生說。跟著,原來護士已取了特效藥來,彩霞到診室外繳費。再拿一瓶藥水,便走出診所。 步出診所,她還沒有忘記剛才意外的快感。她絕對相信這是診症無可避免的事。以劉醫生的學識和地位,月中診治不少女病人,會下流到乘機非禮自己嗎?絕不可能的。而他對自己的關心,從語氣中便聽出來,感到有點親切感。 三 彩霞走進一家沒有什麼客人的茶餐廳,要了飲品,即時吃藥。一時無聊便坐下發呆,其實腦子總想著該不該去海旁的酒店。 彩霞內心作出可有可無的掙扎,愈來愈近午飯時間。「和他吃一頓飯,自己有什麼損失呢?」彩霞內心問自己「況且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信口雌黃:如果他真的在那裏,正好表示自己對他從尊重,看病更加細心了。」彩霞這樣回答自己。她想到自己可以結交一個醫生朋友,有點興奮起來。這有少許偷情感覺,但絕不是偷情,雖然丈夫永遠不知道這回事。彩霞看看腕錶,有點懊悔,原來時間逼近,恐怕要遲到了。 結果遲到十分鐘,劉醫生果然在座,令彩霞感動的,原來他沒有落單要食物,等待著她,真是一次誠意的邀請。 彩霞首先道歉遲到,發覺劉醫生很大方,傾談之下,原來劉醫生還很幽默。又說了許多醫學界見聞給她聽,令她心懷舒暢,眼界大開。禁不住問: 「劉醫生,我們可交個朋友嗎?」 「當然可以啦,這個世界醫生和病人成為好朋友的例子真多,為什麼不可以?」劉醫生頓一頓說「既然是朋友,我可替你作一個徹底的檢查,我看你的身體好像有暗病。明天的覆診改在下午六時吧,時間寬裕些。」 「……」彩霞沉吟不語,盤算著能不能趕回來燒飯給丈夫吃。 「你怕由一個男醫生檢查身體嗎?——」劉醫生見她猶豫,忙說「不喜歡便算了。」 「不!」彩雲急說「到時我會來,你都是為我好啊。」 吃過這頓愉快豐富的午餐,彩霞感到從未有的開心,病也好像沒有了。晚上,丈夫放工回來,也是挺開心的。兩人快快樂樂地過了一天,在床上,彩霞只期待明天的降臨。 四 彩霞準六時到達劉醫生的診所,竟然由劉醫生親自開門。候診室不見其他病人,劉醫生帶她逕入診室。 「怎麼今天好像沒有病人?」彩霞奇怪地問。 「下班了,都走了。」 「你下班還替我診治,我過意不去啊。」彩霞說「明天我再來吧。」 「不!」劉醫生說「下班才有充足的時間,替你檢查呢。」「你把內衣全部脫掉,換上這件檢查袍吧。」 劉醫生把準備好的白長袍遞給彩霞,彩霞順手接過,忽然感到難為情的。只聽得劉醫生又說: 「你便在廁內更衣吧——不要怕難為情啊。甚麼女人身體我未見過?我是個醫生啊。」 彩霞見他說得有理,有病終要檢查的,詳細檢查更好。既然來了,便應聽醫生吩咐,便到廁所更衣,身上只罩著長袍回診室。劉醫生見到,滿意地一笑。 「開始檢查吧、我該怎樣?」彩霞問。 劉醫生走近彩霞身旁,突然把她攔腰一抱,身體貼著她,臉湊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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